涼州金城城內，李信與長孫無垢兩人正坐在一個茶樓之中，笑呵呵的看著樓下，金城是李信的老巢之一，李信就是在這裏擊敗了薛舉，統一了涼州，所以在從賀蘭山回來一趟之後，就趁機來到了金城。閑暇之餘，和長孫無垢兩人在這裏逛街，倒也是悠閑的很。

一陣腳步聲傳來，就見沈千秋在大廳上掃了一眼，看見了窗子旁邊的李信和長孫無垢，在兩人的旁邊還有三張桌子，桌子上坐著一些便衣侍衛，這是為了保護李信夫妻二人的。

“陛下，京城定了。這是陳王和武德殿從來的奏章。”沈千秋來到李信面前，從懷裏將奏章取了出來，奏章很厚，打開之後，是褚遂良的字跡，上面將京師之事都說了一遍，裏面的內容詳細的很。

“承基這小子還不錯。”李信看了一遍之後，對長孫無垢說道：“無垢，我們應該回長安了。京師之外畢竟不是我們的久居之所。”

長孫無垢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柔和之色，雖然只是坐了一小會，但是長孫無垢卻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和李信兩人漫步在大街小巷，沒有國事的煩惱，更是沒有別的女人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可惜的是，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過去，這不，又要回到長安了。

“陛下準備如何處置高家？聽說，高家族長這幾日都居住在長安城，高家老祖宗向宮內遞了本奏章，想面見太後。”沈千秋低聲說道。

所謂的高家老祖宗廣寧王高孝珩的夫人，在渤海高氏中也算是一個能說上話的人，更重要的是廣寧王當初和蘭陵王關系比較好，這個年紀已經八十多歲的老夫人平日裏都是不出渤海的，但是這一次，渤海高氏牽涉到勾結外敵，刺王殺駕這件事情，讓這位老夫人不得不親自來到長安城。

“就是那個崔家的老太太？”李信有些驚訝的詢問道。

“正是。聽說當年讓關東世家照顧太後，就是她的主張。”沈千秋低聲說道。

“照顧？”李信聽了之後，心中一陣冷笑，當年關東世家能不能算的上照顧兩個字，別人不知道，但是李信還是知道的，若是真的照顧了，高氏也不會是當初那個模樣，李信也不會變成一個傻子，差點被李家人給打死了。所謂的照顧，不過是一個場面話而已，李信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太後見了她嗎？”長孫無垢輕輕的握住了李信的大手，對沈千秋詢問道。

“回娘娘的話，太後並沒有見她，但是賞賜了一些東西。”沈千秋不敢怠慢，趕緊說道：“其中錦緞十匹，金幣百枚、銀幣百枚、遼東參、蟲草等名貴藥材也送了一些。”

“母後就是母後。”李信聽了之後十分的滿意，高氏的這種做法讓李信心中很舒服，高氏這是站在自己這邊，到底是渤海那些人想殺自己的兒子，高氏或許會顧念情義，但是這一點卻是不一樣，已經觸動了高氏的底線，高氏又豈會饒了這些人？

“陛下，母後雖然不管高氏，但是高氏畢竟是母後的親族，若是能寬恕一二，就寬恕一二。”長孫無垢想了想勸慰道。

“恩，按照刑部當如何處置？”李信聽了之後點了點頭，對沈千秋詢問道。

“誅九族。”沈千秋毫不猶豫的說道。

“若是誅九族，恐怕連朕都跑不掉了。”李信不滿的說道：“誅三族吧！外姓就不要糾纏了。裴家也是如此。裴世炬一支就免了吧，僅僅誅殺裴寂一家就可以了，朕相信裴寂的事情與裴家沒關系。其他官員也是也如此。”李信記得裴家在歷史上很有名氣，也出過許多的丞相、將軍這樣一流的人物，殺的太多了，難免會損失一些人才。至於其他的官員，滅其一家已經可以了，沒必要誅滅三族，掀起大獄。唯獨渤海高氏不一樣，居然勾結高句麗人，這樣大規模的動作，高氏一族恐怕參與的人很多。所以李信才會對渤海高氏下手，他相信關東世家就算是反對也是沒有辦法的。

“是。”沈千秋趕緊說道。

“傳旨，兩天後，回長安。”李信想了想很快就傳下了聖旨，他在外面已經很長時間了，這個時候，是應該回去了，他準備明年動手，但是首先要對付誰，卻是要認真考慮。

關東洛陽洛水邊，崔叔重、鄭善果兩人靠在躺椅上，兩人頭頂上是大傘遮住了日光，兩個老者身上穿著青衣，在一邊釣魚，若不是後面有一些下人伺候著，還以為這只是兩個老頭在這裏釣魚好求個口糧呢！誰又知道這兩個老者就是昔日的世家之主，就算是現在，也在世家之中掌握著巨大的話語權。

“聽說渤海高家的老祖宗去了長安了？太後還賞賜了不少的東西。”崔叔重笑呵呵的對鄭善果說道：“這可是好福氣啊！太後常年在慈寧宮中，除掉皇後和貴妃她們，是不見外客的，更是很少賞賜什麽？這次，嘿嘿！”

“渤海高氏這些年掌握了高句麗、新羅和百濟的商業往來，商路之上，每一只商隊就要抽四成，否則的話，就有海盜出沒，嘿嘿，有人說只要船隊之上懸掛高氏旗桿，莫說是在海上，就是在高句麗也是暢通無阻的，你我兩家不也是每年都要奉送大量的金錢，用來打通這條道路嗎？”鄭善果不屑的說道。

這些世家關系雖然不錯，但是同樣的，彼此之間也是有爭鬥的，渤海高氏占據了大量的利益，就如同當年的涿郡盧氏一樣，涿郡盧氏掌握著前往草原的通道，和草原的突厥、契丹等部族有很多聯系。這個時代雖然沒有壟斷這種說法，但是的確是有壟斷這件事情。

這次渤海高氏倒了，就意味著從中原到新羅、高句麗這條道路需要有人去跑，但是落入何人之手，這個就要認真考慮了。

崔叔重聽了之後，很快就明白，鄭善果這次邀請自己釣魚的目的是什麽，無外乎利益而已。但是盯著這條商道的又豈止是崔家和鄭家。眼下崔家和鄭家的關系還真是差不了多少，崔家有崔素素，鄭家也有是鄭觀音，但是還有其他的幾家呢！

“老爺！崔大人來了。”這個時候，下人忽然靠近崔叔重的耳邊說道。

他回頭望去，卻見是崔元緩緩而來，頓時面色變了變，這個崔元雖然和自己是同一個崔，但是實際上已經分家了，而且崔元現在是國公，並沒有降到縣公，這就說明，崔元還是會為了皇帝辦事，這讓他心中有些不滿。雖然現在世家現在都臣服於天子，但是並不代表著天子可以為所欲為，可以無條件的服從天子。私下裏還是有鬥爭的，只是沒有放在表面而已。

就比如這次渤海高氏的事情，那麽多的高句麗此刻前往賀蘭山，必定會經過山東之地，難道這些世家都不曾察覺？顯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沒有阻攔而已，仍由渤海高氏行動，不管成功或者失敗，都與關東世家沒有任何關系。

可笑的是渤海高氏和裴寂等人還以為關東世家已經同意了自己的行動，所以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宣戰，卻不知道，在真正的世家眼中，這種派出刺客的行為，無疑就是破壞了規矩。而且只要是聰明人都知道這種計劃是不會成功的。加入這種計劃，就是找死。

“崔元見過兩位世伯。”崔元身材微胖，這個當年不過是壽陽縣令的家夥，現在已經是鴻臚寺卿，深得李信的信任，更是被封了國公，主掌崔氏的一支，可以說，當年他投資李信之後，已經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賢侄！坐。”崔叔重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錦凳。

“崔族長，莫非是來陪我們兩個糟老頭子釣魚不成？”鄭善果笑呵呵的說道。

“與兩位世伯討論一下渤海高氏的問題。”崔元臉上堆滿了笑容，雖然眼前這兩位都是世家中翹楚，崔氏和鄭氏的真正話事人，但是他崔元也不差，清河崔氏的族長，朝廷大員，更是受到天子的信任。論及地位，絲毫不比兩人差。

“怎麽？清河崔氏準備接手渤海高氏不成？”鄭善果聽了之後，猛的望著崔元，三角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就算是將族長之位讓給了鄭繼伯，但是他還是鄭家的一員，只要是好處，就不能讓給了其他人。就是崔叔重也望著崔元，隱隱有些不滿。這種吃相太難看了。

“崔家只是其中一個，更重要的是皇上。”崔元指了指上面，說道：“陛下準備讓我們進入高句麗境內。若是兩位世伯有興趣的話，這種事情也不是不能考慮。”

崔叔重和鄭善果兩人聞言一楞，頓時明白李信的打算，分明就是準備對高句麗動手了，但是首先就是借助商旅，刺探高句麗的情報，收買高句麗的官員等等，這是大唐對外戰爭采取的最常見的手段。軍隊未動，商旅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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